喝下孔雀膽的公主(三)
喝下孔雀膽的公主(三)
車力特穆爾擺出一副忠心耿耿的神氣,要梁王對今天的事,不要向外聲張,免得打草驚蛇。車力特穆爾給梁王出主意:就在今天晚上,可以用同樣的方法,毒死段功,給王子報仇。說到這裡,他向滿臉淚痕的阿蓋瞥了一眼,又奸狡地說:“不過,這一步就要公主來主持了。”阿蓋心裡有說不出的苦,一聽到這話,就堅毅地說:“我,我一定要替兄弟報仇!”梁王說:“好,你還算有點良心。”於是梁王叫鐵知院趕快去配兩瓶孔雀膽的酒來。
孔雀膽酒配來了,梁王令阿蓋把酒拿回家去,就說是蛇膽酒,勸段功多喝一些,可以清心明目,並限她三天之內,一定要毒死段功。鐵知院把酒交給阿蓋,就向梁王告辭出來,剛走到池邊,車力特穆爾忽然從後面追來,鐵知院剛問了句:“丞相還有什麼吩咐?”車力特穆爾出其不意地猛力一推,鐵知院一下子被摔進水池裡去了。
車力特穆爾轉身回到屋內,把剛才的事告訴給梁王,並說:“這傢伙不一定可靠,留着他是個禍害。等明天一早被人發現,就說他喝醉了失足落水,就萬事全休啦。”說罷,他哈哈笑了幾聲,很自鳴得意。
再說楊淵海回大理去備辦壽禮,辦妥之後就往回趕,不料一入昆明境界,就遇到一大批刺客埋伏在樹林里,楊淵海猝不及防,他所帶的衛兵差不多都被射死了。備辦的壽禮被搶光了,楊淵海也受了箭傷,幸得他騎的是那匹久經戰場的白龍馬,他才逃了出來。
楊淵海趕回昆明,已是梁王做壽的那天下午。他空着手回來,限期也誤了,很覺得對不住段功。段功問道:“你說他們是刺客?”“是的,他們不是普通強盜。各種人都有,裡面還有蒙古兵呢。”楊淵海說,他還捉了個受傷的蒙古兵,剛才他已審過這個俘虜,問為什麼要搞暗殺?是誰支使的?俘虜說是梁王的廷臣矢拉叫他這樣做的,看來這事情背後一定還有更大的陰謀。
楊淵海素知段功是個豁達大度的人,但看他一味容忍,總有一天要受其害。他不禁長嘆道:“我們根本不應該在這兒同流合污。”段功說:“我知道你是要我和明玉珍合流,從雲南內部幹起來,是不是?”“對!這正是我們應該走的道路!”段功微笑着說:“梁王不僅把我招為女婿,還把四門大營的兵權都交在我的手裡,我怎能不為他鞠躬盡瘁呢?何況,用和平手段可以達到的目的,為什麼一定要用流血的辦法呢?”正說著,阿黎進來說,馬已備好。
段功檢閱隊伍去了。楊淵海喚住阿黎,問他在這些日子裡,車力特穆爾是不是還時常到總管這兒來?阿黎氣恨地說:“他,就像老鼠一樣,沒有一天不來的。”楊淵海道:“我看他倒像一條毒蛇!”阿黎很同意這種說法。楊淵海非常激動,就試探地說:“那麼,我們有沒有方法使這條蛇冬眠一下呢?”阿黎毅然回答道:“那很簡單,只要總管許可,我隨時都可以打斷它的七寸子!可是我們總管太厚道了。”
楊淵海又問起公主對待車力特穆爾的態度怎樣?阿黎說她恨之入骨。這時只見阿蓋滿面愁容地回來了,倆人不知出了什麼事情,也不便動問。阿蓋回到自己房裡,把兩瓶孔雀膽酒放在櫥里,她反覆思索着:究竟是說還是不說呢?一直拿不定主意。羌奴和段寶來了,阿蓋忙揩乾臉上的淚痕,勉強鎮靜下來,仍照往常一樣,教他們讀書。
很晚,段功才檢閱完隊伍回來。他看阿蓋的臉色很不好看,就關心地問:“你不舒服了嗎?”阿蓋強作笑顏,掩飾地說:“沒有什麼,只是心裡有點難過。”段功提醒阿蓋,明天一早,不是還要同王爺到東寺去敬香嗎?讓孩子們早點睡吧。阿蓋說:“這兩天秋瘟流行,這打算不讓他們去啦。”她停了一下,又接下去說:“穆哥也病、病倒了。”一想起穆哥,她心中非常悲苦。
段功瞧見櫥里放着兩個磁瓶,就拿起來問:“這是酒吧?”阿蓋十分驚惶,急忙說:“那是爸爸送給你的藥酒,對於跌打損傷很有奇效,但是有很猛的毒,一滴也不能入口!”正說著,阿黎匆忙地跑進來說:“總管,丞相車力特穆爾來看你來了。”段功不由一愣:“啊?這麼晚他做什麼來啦?”話沒說完,就見車力特穆爾已站在門外,手裡還提着一個小罐。
車力特穆爾滿臉奸笑,顯得很親熱地說:“昨天蘇成從燕京回來,送給我一罐蜜棗,想到你府上孩子多,你也是喜歡吃糖點的人,所以我就給你送來了。”段功連連稱謝。車力特穆樂告訴段功,因為穆哥王子有點不舒服,明天往東寺敬香的事改在下半天了。這時阿黎進來倒茶,他瞥了阿黎一眼,假意地誇獎一番。
車力特穆爾又和段功談起當前的形勢,他說根據蘇成回來的報告,山東的農民軍已被蕩平,長江一帶,朱元璋和陳友諒在火拚,兩敗俱傷,天下已呈太平景象了。車力特穆爾抬頭看見櫥里的兩瓶酒,他明知故問:“是酒吧?”段功說那是梁王送給他的藥酒,專治跌打損傷,可是毒性很大,一滴也不能入口。車力特穆爾知道阿蓋泄漏了秘密,仍裝作若無其事地要段功送他一瓶。臨走時,車力特穆爾又說,他帶來的蜜棗味道很好,要段功先拿一兩個嘗嘗。阿蓋急忙攔阻,車力特穆爾冷笑了兩聲,才轉身走了。
段功覺得阿蓋的舉動,未免使車丞相太難堪了。阿蓋苦笑笑,把蜜棗上的白粉撒在火上一燒,只冒了一股煙,什麼氣味也沒有,證明這是砒霜。段功自言自語地說:“車力特穆爾固然不是什麼好人,可是我和他無仇無恨,他要毒死我全家做什麼呢?”阿蓋見他仍不相信,便令阿黎把蜜棗拿去喂兔子,看看兔子死不死。工夫不大,阿黎手提兩個死兔,驚惶地跑回來,連聲喊着:“不得了,不得了!兔子吃了蜜棗就抽起筋來,四爪亂蹬,不一會兒就都死了!”
段功這才相信棗內果然放了毒。阿蓋流着眼淚,把車力特穆爾怎樣和王妃設計毒死穆哥的前後經過,詳詳細細說了一遍,段功如夢初醒。段功忿恨到了極點,他沒有想到天地間竟有這樣狠毒的人,連自己親生的兒子都要毒死!阿蓋說:“這是他們想出的一條苦肉計,使爸爸相信是你起了野心,毒死穆哥,便再來除掉你,他們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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