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幸福的男人是個可愛的胖子
給我幸福的男人是個可愛的胖子
(一)
我一把拉開窗帘就叫囂,權當是大清晨練聲:胖子,按什麼喇叭啊你!神經病!你有輛別克就了不起啊!叫完,繼續趴回床上。猛地想起昨晚江俊輝說我發福了,我氣急敗壞地打過去一行字:你那什麼超級視頻啊?簡直就哈哈鏡嘛!我才沒胖呢,我骨感苗條得很!
一骨碌起床,下地,貼到鏡子前。從小腿檢查起,剛檢查到小肚腩,門鈴唱着《下輩子如果我還記得你》如蠱咒般響起。該死的胖子!真是陰魂不散哪!我邊開門邊嘟噥,最好,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要再讓我碰見你,TMD,金旭磊。哎吆,好難得呀,聽到你叫我名字了。他竟然喜滋滋地一屁股在我的進口沙發上坐下,還很享受地彈了幾下。我閉上眼睛,實在不忍卒睹自家沙發殘遭如此蹂躪,剛拎起包準備往門外闖,才意識到自己還穿着睡衣,還沒洗臉,肯定還腫着眼睛,晦暗着一張臉。依稀記得昨晚跟江俊輝聊完下網已是凌晨2點多。你害我沒補上美容覺,歲月都還沒催我老,你個胖子就來催我成黃臉婆是不?我邊叫嚷邊把手裡的包狠狠地往他身上砸。他邊擋架邊嘟噥,遵循自然規律好不好?女人過了25就是黃臉婆,你都26了,這絕對不是我害的!他一本正經滿臉無辜地望着我。我轉了轉眼珠子說,胖子,你請我去美容餐廳吃一個月,吃到江俊輝回來咋樣?終於發現,胖子還是有優點的,那就是有錢。
(二)
這是第六套了。我望着床上的那一堆赤橙黃綠青藍紫,開始懷疑自己以往對衣裝的審美眼光。胖子的喇叭聲又催命似地響起。總有一天,我要把你的別克凌遲處死,哼!我趴着窗戶惡狠狠地說完,一分鐘后又極其熟練地打開別克鋥亮的車門,優雅地鑽了進去。
都多老了,還扮清純?白色不適合你,桃紅柳綠更能烘托你的氣質。胖子從反光鏡瞄我一眼不疾不徐地娓娓說道。我——是什麼氣質的?我挺了挺了身。胖子裂着嘴用他的胖手拚命地揉他的肥耳朵,這是他為那四個字付出的慘痛代價——狐媚氣質。
我跟眼前這個染橘黃頭髮,媚眼如絲的女子友好地握手,在胖子和江俊輝熱烈擁抱的時候。江俊輝說那是他在分公司新招的公關部經理,也是他的學妹。當胖子起勁地拱上去學妹學妹地套近乎時,女孩子有點不知所措地用媚眼瞟瞟江俊輝,江俊輝笑着說,胖子是他同窗四年的同學。她也是嗎?女孩指着我說。她是旭磊的女朋友。江俊輝輕描淡寫地一帶而過。胖子在幾秒的錯愕后非常抱歉地望着我。我的高跟鞋極有節奏地扣擊着大理石地面,從着玫瑰色弔帶的女孩面前裊裊而過,深情款款地挽住了胖子的一條胖胳膊,我說我餓了,吃了一個月的美容餐想換換口味,去鑽石庭園吃時尚創意菜吧。
(三)
不就十年陳嗎,胖子,我可沒醉!我在胖子的別克里不安分地晃悠踢腿。你想把它凌遲處死也得到了家,要不咱倆都得玩完。胖子頭一次氣勢凶凶地向我吼。我說玩完就玩完,你有什麼好留戀的,不就幾個臭錢嗎你?!我邊吼邊放肆地在他口袋裡摸煙,哈,紅中華,你小子夠奢侈。我自顧自地點火,吐圈,然後嗆出淚水。
我被胖子連拖帶拽地清理出別克,又極不雅觀地被扛上樓。我又踢又咬地耍潑。胖子把我重重地扔到床上,依稀聽到他說,真是瘋子,讓你自個瘋去!神經病!敢罵我?你個胖子!我先爬起來收拾他,可腦袋一陣眩暈……
我最欣賞的女子是《京華煙雲》中的姚木闌,端莊清雅。西餐廳一角江俊輝眼光閃爍地望着我說。我為自己的超短弔帶裙和閃亮的眼影羞愧得無地自容。這種羞愧折磨了我半年之久,直到我見到江俊輝身邊那個着玫瑰色弔帶,媚眼如絲的女子時突然就煙消雲散了。我開始拚命回想在那套雪白淑女裝映襯下的自己有着怎樣一張蒼白平淡的臉,想得頭痛欲裂……
好象有一隻溫軟的手掌掖了掖我的額頭,我閉着眼睛雙手在空中無力地撲騰,還是一隻手輕輕地握住了我的,掌心的溫度剛剛好,像媽媽買給我的那個電暖寶。我緊抓着那隻手掌昏然而眠。
(四)
我大呼小叫地氣急敗壞地N遍死胖子壞胖子之後,胖子還紋絲不動穩如泰山地趴在我的床上打呼嚕。我把他的肥耳朵當作了小時候家裡那台西湖牌電視的頻道開關,24個頻道全轉遍后,他才惺忪着小眼睛回答:我本來早就跑了,你個瘋子!誰叫你後來吐得要死要活的啊?!說著,還傻傻地蹲在地上示範了幾下擦地板的動作,以證明他昨晚確實幹過臟活累活。我偷眼瞧瞧地板,還真的是比以前任何時候都潔凈透亮,鋥亮的地板上還有個鮮活的胖子的影子移來盪去……
我說,胖子我給你做點早餐吧,胖子說你做的那不是人吃的,還是去外面吧。
什麼?那輛別克不是你的?我在警局瞠目結舌得看着胖子。是俊輝借我用的,胖子耷拉着腦袋喃喃道。好個胖子,拿人家的車子拿來顯擺?!這下好了,你拿什麼賠人家?我在路上火冒三丈地數落他。他說要不是你喝醉了我怎麼會忘了鎖車?他緊跟在疾走如風的我後面不慍不火地辯駁。馬上,我閉嘴。
(五)
細彎眉毛,淺藍眼影,份藍抹胸加超短牛仔裙,我拎起手袋,煙視媚行地出門,打的,下車。
胖子呼哧呼哧地跑過來,邊拉我的手往前拽邊數落,怎麼那麼晚?就等你一個了,真沒有禮貌!我說,還不是你個胖子把我的進口沙發坐了坑,害我折騰半天都沒法搞平它。
包廂里的燈光淡柔如朦朦的月光,似乎把江俊輝身邊那位女子的媚艷也沖淡了不少。不去在意她的眼神里掠過的那抹驚訝,我輕鬆地跟她點頭,微笑,她不知道,其實我從來都喜歡作媚惑的裝扮的。我平穩地端起酒杯祝江俊輝30歲生日快樂,並豪爽地一飲而盡。胖子在一邊朝我擠眉弄眼,外加擰我手臂。我明白他那是在警告我,這次可沒有別克供我晃悠踢腿凌遲處死的了。我慢慢地靠近他說我頭暈得厲害,想吐。他的肥臉頰被駭得顫動了幾下。
我從胖子的連拖帶拽里掙脫出來,冷靜地問他,江俊輝那輛別克的錢什麼時候還?胖子愣愣地把我從頭看到腳后說,你沒醉啊你?!我低頭望着我的水晶高跟鞋說,年底,我應該會有一筆可觀的年終獎金。胖子說,那咱倆不用去衛生間了吧。我說包廂里空調打得太冷,還是走廊里暖和。胖子溫軟的手掌輕輕地握住我的小手,十指相扣,掌心對着掌心,傳遞過來的溫度剛剛好,象媽媽買給我的袖珍電暖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