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訪普

雪夜訪普

雪夜訪普

乾德二年,罷范質、王溥、魏仁浦三人宰相之職,任命趙普為同平章事。所謂同平章事,就是宰相。又命呂宗慶、薛居正為副相,呼為參知政事。太祖本與趙普交情就好,現在趙普作了宰相,太祖有事無事,經常到趙普宅中。一日大雪,趙普想着太祖無論如何不會再出宮,就對妻子道:“今天晚上,咱們且放開懷,樂他一樂。皇上今日決不會再來了。”遂穿了家常衣服,與妻子在屋中架起炭火,慢慢地烤肉、飲酒吃。還沒吃幾杯酒,猛聞得“呼呼”的叩門聲。趙普道:“是誰,大雪天的,還來串門兒,豈不惹人煩?″趙普妻子道:“別是皇上吧。”趙普道:“不會不會。宮中其樂融融,皇上不在宮內陪姬妾,何必要冒此嚴寒呢。”

二人正說間,只見家人來報,說皇上駕到。言未了,太祖已披了一身的雪花,走進屋來,普妻忙把皇上的斗篷去了,趙普自然惶恐不知所以,只知行禮而已。

“我已約了晉王同來,這麼好的雪,躲在家裡,可有什麼意思?”太祖話還未說完,晉王趙光義已衝進門來,一邊跺腳一邊道:“好雪好雪。從院門至屋,已落了一頭一臉。若逆風走,打得眼都睜不開。”太祖道:“朕從車中往外看,見東京汴梁已成了銀白世界,好像換了個樣兒。人也少了,看着比平日又有一番韻味。”

趙普忙在屋中地上,鋪了厚厚的氈褥,將火盆放在氈褥之旁,火盆內不時“畢剝”作響。太祖盤腿坐在褥上,召呼光義,趙普道:“今夜歡聚,朕是來會朋友的,你們切莫拘禮,此處不是朝廷。”二人謝了罪,方一同坐下。

普妻一邊串肉,一邊烘烤,剎時肉香四溢。太祖、光義、趙普三人,邊吃邊飲。太祖對趙普妻道:“嫂嫂,今日又要麻煩你了!”普妻和氏忙對道:“能侍奉皇上,乃賤妾之榮幸!”

“朕今日來,是要和卿商議一事。朕想即日發兵,拿下太原,剿滅劉氏,卿以為如何?”

“臣以為太原不必先攻,留着太原,還有些用處。太原在,契丹則不與我大未直接疆土相連,讓太原劉氏替我們多守幾年邊疆,又有何不可?他又不要我們的錢糧,此等好事,求之不得呢!”趙普答道。

“朕不過試一試你的識見罷了。朕決不會先伐太原。依卿看,先伐何處?”

“先伐蜀地為上。蜀地雖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但蜀主孟昶昏庸,所用臣子,又大都無能。何況蜀地十分富庶,拿下蜀地,對國庫可是大有好處呢!”

“好主意!拿了蜀地,南唐、南漢就不在話下了。昔三國時。也是先破蜀,后破吳。”光義道。

“就依卿之所奏,來,且幹了杯中酒。”太祖、光義、趙普一飲而盡。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

太祖駕崩后,趙普因主動證明金匱之盟一事,頗得太宗信任。

到了淳化年間,趙普年紀已老,屢屢上奏,願致仕還家。太宗賜其詔書,上曰:

“開國勛舊,惟卿一人。不同他等。待分手之日,朕將親臨,與卿話別。”並拜趙普為太師,魏國公。淳化三年七月,趙普死,享年七十一歲。

太宗聽說趙普死,流着淚對近臣道:“趙普事奉先帝,又與朕是老友,能夠決斷大事。他曾與朕有過不和,你們都是知道的。朕登基以來,對他優待有加。他也對朝廷十分儘力,真是一個國家的功臣呀。他死了,真是太令人惋惜了。”

太宗停朝五日,為趙普發喪,贈其尚書令,追封為真定工,賜謚號“忠獻”。趙普有兩個女兒,趙普死後,都說願作尼姑。太宗勸之無效,只得賜其法號。賜長女為“智果大師”,次女為“智圓大師”。

趙普晚年,好讀書,手不釋卷。每回到家中,關上房門,從箱中拿出一本書來,一讀就是半天。讀完后,再鎖起來。連子女都不知道是什麼書。死後,子女開箱驗看,那本書原來是《論語》二十篇。

趙普剛毅果斷,能夠堅持己見。他曾向太祖奏,某人應作某官,太祖不採納。趙普明日還說這件事,太祖不採納。趙普後日還說,太祖大怒,把他的奏章撕碎,扔在地上。趙普顏色不變,跪在地上拾起奏章的碎片。過了幾天,又把那粘好的奏章重新遞上去。太祖見趙普如此堅決,才知道被薦之人果真有才學,於是採納。又有一人應當陞官,太祖素來討厭這個人,不準。趙普屢次上奏,太祖道:“朕就不升他,你能怎麼樣呢?”趙普道:“刑法是用來懲罰惡行的,賞賜是用來表彰功績的,這是古今的至理。何況刑賞是天下的刑賞,不是陛下的刑賞。陛下怎能因自己的喜惡,來破壞國家法度?”太祖怒,起身便走,趙普也跟着走。太祖入宮,趙普就在門外等候,太祖無法,只得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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