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蓋郡主一片真情成慘劇
吾家木在雁門深,一片閑雲到滇海;
心懸明月照青天,青天不語今三載。
欲隨明月到蒼山,押不蘆花顏色改;
可憐段家奇男子,施宗施秀同遭劫。
雲清波嶙不見人,淚眼婆娑難自解;
駱駝背上細思量,西山鐵豆霜蕭瑟。
這一首詩是封在雲南的蒙古王公梁王的女兒阿蓋郡主聽到丈夫段功被慘殺的消息后,寫下的絕命詩。之後,她把父親交給她的,本是要她用來毒死段功的孔雀膽吞下,為夫殉情,到九泉之下追隨她傾心愛戀的丈夫。
話還得從頭說起,蒙古人建立的元朝始終以高壓及歧視政策統治漢人,輕視儒生,從朝廷到地方,各級官吏,多屬無知粗暴貪殘之輩。原來蒙古人由游牧部落興起,長於騎射,但自歇馬中原后,百年來的太平歲月,養尊處優,日久玩生,驃悍雄健的習性喪失殆盡。在天災不斷,盤剝過重的情況下,反元鬥爭烽起雲涌。也有一些別有用心的人乘機割據稱雄。
元順帝至正二十二年三月,駐守蜀地的武將明玉珍在軍師劉楨的參贊下乘機稱帝,國號大夏。明玉珍身長八尺,且有重瞳,大有西楚霸王項羽的威勢,是一員十分勇猛的戰將。當時蒙古人已經無法控制南方。長江流域一帶有朱元璋、張士誠、陳友諒等擁兵爭雄,於是明玉珍就把進攻的方向選在雲南。
雲南除了漢民族之外,世居的少數民族主要是白族和彝族。西漢的時候,這裡是滇國,唐朝時叫南詔,宋朝的時候就叫大禮,大理。元朝始設雲南行省,一方面分封蒙古貴族為梁王統治這裡,另一方面設置大理都元帥府,以大理世家段家提任總管。梁王的王府在昆明,當時明玉珍就把進攻矛頭直指昆明,梁王不敵,率眾撤出。昆明,趕緊向大理總管求救,此時大理總管已是第九代,就是段功。段功正當壯年,家傳武功,本事是十分高強的,接到求救信后,當即點齊軍馬,火速出征、先是大戰於呂閣關,形成拉鋸戰的局面,後來段功夜襲古田寺,用火攻打得明玉珍倉皇敗逃;明玉珍在回蹬關稍。事整頓,本想反撲,卻又中了段功的計,連夜撤退,段功乘勝追擊,在七星關再次大敗明玉珍,將雲南失地盡行收復,梁王在自己的府邸擺下慶功宴,犒勞段功一行。
那一晚梁王府內燈火通明,如同白晝,吃不盡的山珍海味流水般地遞了進來。鼓樂聲中,段功坐在梁王的身旁,梁王頻頻與他把盞。梁王府中一般內眷聽說今日是為擊退大夏明玉珍的英雄段功慶功,便抱了一份好奇心,要看看這一位英雄究竟生得怎生模樣。梁王的女兒阿蓋郡主更是懷有一種特別的心情。
阿蓋郡主被蒙古人稱為“押不蘆花”,意即能夠起死回生的美麗仙草,她是蒙古著名美女,有着蒙古女孩特有的鮮紅的臉蛋,濃濃的眉睫,健美的身體,又有着漢族女孩特有的窈窕的身段,靈活的大眼睛,甜美的嘴唇。再加上她能歌善舞,又研習漢文,不知羨煞了多少蒙古王孫公子。今晚她聽說父親宴飲抗敵大英雄段功,她懷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情躲在屏風後面偷看。
她看到他了,他並不象她想像的那樣長得武大三粗,他長得頗為清秀。他看來很高,但有些瘦,可瘦得有精神,那一雙眼睛總帶着一種善意的微笑,可偶一抬頭,偶一回顧,又放出一種凌勵的光,似乎能穿透人的靈魂,一直看到你的內心深處;他顯得有些疲憊,有些寂寞,但總掩不住那種勃勃英氣。她平常總見父王是那樣頤指氣使,盛氣凌人,但今天,她覺得父親與他坐在一起,就顯得俗氣,父王那靠權力扶植的威勢總抵不了他那與生俱來的威勢。她覺得這就是她夢寐以求的情人,丈夫。
梁王為感激段功的功績,除了舉行盛大的宴會歡迎外,還親自為他裹傷,並晉封段功為王國的平章,於是在梁王的小朝廷里,段功已是宰相的身份。這樣他就留在昆明,時時出入梁王府中。
阿蓋郡主知道自己已是深深地愛上了段功。她總是千方百計地接近他。去和他在一起,如果能和他交談幾句,那更是天大的樂事,即使是看一看他,哪怕是很遠,只要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她就能使自己的心平靜下來,有一種快慰。這些做父親的梁王自然都看在眼裡。那天,梁王有意踱進女兒阿蓋郡主的閨房和她聊起天來,有意把話題扯到女兒的終身大事上,阿蓋郡主告訴父親,她愛上了段功,希望父親能夠同意。梁王頓了頓,對阿蓋郡主說道:“段功是一個已有妻室的人。”阿蓋郡主聽了這話臉色變得有些慘白。梁王接著說:“段功早幾天來向我請假,他在大理的妻子高氏看到段功大半年沒有回家,思夫情切,託人帶來了一封家信。催他回去。段功向我請假時帶了這封家信,信中提到高氏她自己為盼望段功是:寂寞倚屏幃,淚滴針穿目”。阿蓋郡主靜靜地聽父親把話講完,她的臉色已慢慢地恢復平靜,顯然她經過了一場激烈的心理鬥爭,她以很平靜的語言對父親說道:“現在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嗎?段功在大理有一個妻子,在昆明再有一個妻子這並不礙事呀!”梁王開始有些驚訝,但她深知女兒的個性,再想到段功如能成為自己的女婿,自己的政權便有了一個強援,終於同意了這樁婚事。就這樣阿蓋郡主歡天喜地地成了段功的妻子。
段功成了梁王府的平章,段功又娶了梁王的掌上明珠阿蓋郡主為妻,成了梁王的女婿,引起了許多人的嫉妒,許多人的憤憤不平。段功為了報答梁王的知遇之恩,為了不辜負阿蓋郡主的柔情蜜意,他以自己的魄力與幹才,為梁工進行了一系列的改革活動,以使梁王的政權日益鞏固。段功大刀闊斧地進行改革,嚴懲貪污,裁汰冗劣的官員,嚴肅法紀,整軍經武,使昆明梁王府的政局氣象一新,贏得大多數人的鼓掌喝彩,卻也損害了極少數既得利益者,使他們懷恨在心,這些人雖然是極少數的一批人,但在梁王府中多位居要津,是能夠隨時左右梁王的親近人物,他們和那些嫉妒段功的人一起在梁王府內外聯合起來對付段功。不斷地說著段功的壞話。比如說,段功出身邊陲少數民族地區,蠻性狂悖,說他的改革是居心叵測,說梁王聽任他這樣做下去會大權旁落。梁王開始對這些話還不大相信,但讒言謗語聽多了,三人成虎,梁王的心中也不免嘀咕起來。恰好這時段功又離開昆明回到大理,決定把原配妻子高氏和兩個兒女接到昆明來,使一批陰謀家更是萬分高興,加緊誹謗段功,在他們的扇動下,昏潰的梁王終於聽信了讒言,決定除掉這個對自己的政權構成威脅的“心腹之患”,一場陰謀在悄悄地進行。
梁王把阿蓋郡主召來。先動之以父女之情,再曉之以大義,說段功這人貌似忠厚,實際上十分奸詐,他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奪取我家江山,我必須除掉他心裡才安穩,才能保住我們全家的榮華富貴,說完把一具孔雀膽交給阿蓋郡主,叫她趁段功不備將段功毒死。
阿蓋郡主聽了這話,心中十分難過;一邊是至親——父親,一邊是自己傾心相愛的人——丈夫。她感到十分為難,她不願他們之中的任何一方受到損害,她不願意父親所講的事發生,她辨解道:“這次段功回大理去,就是為了把自己的妻兒接來,這是心地光明的表現,怎麼會是為了搞陰謀詭計呢?這一次他銳意改革,成效已經明擺在這兒,廣大的百姓都對他充滿了信心,並為他的改革而歡欣鼓舞,這並不是要危害您統治的事情啊,相反他為保全您的基業,造福滇中人民作出了巨大的自我犧牲,忍受了多少流言誹語的攻擊。您可千萬不要聽信小人的讒言,而鑄下後悔莫及的大錯。”可梁王這時已完全相信了小人的讒言,主意已定,根本不顧女兒的態度,執意叫女兒去毒死段功。一面是父命難違,一面是對自己始終既敬仰又熱愛着的丈夫不知如何下得了毒手。阿蓋郡主把自己關在房內,怔怔地望着裝有孔雀膽的本匣出神,腦子裡猶如萬馬奔騰,又似浩浪排空;心中猶如利刃直刺。經過了大半天痛苦的煎熬,她終於將亂麻般的頭緒理清楚,在丈夫與父親之間,她選擇了丈夫,拋棄了父親。
她天天盼着段功早日歸來,好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他,但她又怕,段功回來,怕他回來得知事情的真相后離自己而去,怕他回來終於遭到不測。阿蓋郡主在這種矛盾的心情下,苦苦地過着日子捱過一天又一天,終於段功帶着兩個兒女回到了昆明。
當晚,阿蓋郡主就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了段功,並把孔雀膽拿出來給段功看,她把自己的苦楚也—一告訴了段功,希望段功帶着她一起逃離昆明,逃回大理。可段功並不相信這是真的。在他看來,梁王正寵信着自己,可以說是自己挽救了染王的統治,梁王應該是明白人,他應該知道自己要奪梁王政權的話早在明玉珍進攻梁王的時候就奪了,何必要等到現在。梁王對自己一直很好,過去自己作戰,腳趾受傷,梁王親自為自己裹傷,後來又把你阿蓋郡主嫁給我做妻子,任命自己做梁王府的平章,支持改革,怎麼會突然之間就要殺自己呢?段功頓了頓,對妻子阿蓋郡主說:“大丈夫做事自然要光明磊落,怎麼可以晝夜私逃,縱有小人從中挑拔,等我明天當面解釋一切,自然煙消雲散,郡主不可太過認真。”
阿蓋郡主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明天段功對梁王的當面解釋上,她以萬分的柔情去迎接段功的歸來,藉以排遣心中的鬱悶,段功覺得阿蓋郡主這一晚的激情來得更加猛烈。而此時梁正在府中苦等着阿蓋郡主帶來已毒死段功的消息。夜已深沉,梁王愈益感到焦灼不安,眼看着天就要放亮,仍不見阿蓋郡主的信息,梁王心知有異,趕緊召集心腹,安排了早已預謀好的又一個詭計,決定按第二套方案行事。
黎明時分,梁王已經將一切布置妥當,於是派人通知段功,邀請他前往東大寺演梵聽唄。平常早晨都是前往梁王府議事,這次卻改在東大寺演梵聽唄,阿蓋郡主一聽便知是一個陰謀,她勸段功不要去。段功不疑有他,懷着混身是膽,武藝高強,了無懼色。只是在阿蓋郡主的一再要求下,才把自己的兩個貼身侍衛,也是全國數一數二的武功高手施宗、施秀帶上,輕車簡從地位邀前往。一路上心裡還想着如何找時間向梁工解釋一切。從段功的府邸到東大寺要經過通濟橋,這是一處比較荒僻的地方,橋的對面是一片茂盛的森林。車剛到橋上,便聽得一陣急促的梆子聲響,橋下伏兵盡出,不由分說揮刀就向段功三人砍來,段功三人施展手段,打退伏兵,駕車衝過通濟橋,又是一陣急促的椰子聲響,從森林中又殺出一批伏兵,這批伏兵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