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驚魂8小時
觸礁,128條生命危在旦夕
2002年國慶節,我邀請北京的朋友小梁及另外兩位朋友到越南旅遊。10月3日,我們進入越南境內。過去,作為旅行社的董事長,我曾多次到過越南,但此次觀光還是令我很興奮,尤其是那幾位初到越南的朋友,玩得更是流連忘返。
10月6日上午7時45分,我們從越南海防市乘坐一艘越南遊輪準備從芒街市轉道去廣西東興。儘管幾天的遊玩已很累了,可大家仍然興緻勃勃地談論着越南的景色和風土人情。這條船上共有128名中國人,都是到越南旅遊的遊客。
8時45分,就在我和朋友們聊得正歡時,快速行駛中的游輪突然來了個急剎車。因為毫無防備,巨大的慣性作用讓很多人失去了平衡,我的身體也猛地向前方衝去,但我下意識地抓住了前面的座椅才沒有摔倒,我的幾位朋友也幸運地沒有受傷,可船上的其他地方卻立即傳來了孩子的哭聲和大人的呻吟聲。
也許是職業習慣使然,我馬上站了起來,開始在船上尋找受傷的人。只見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一邊大聲地哭叫着,一邊用手捂着眼角,鮮血正順着他的手指往下流。小男孩的母親的胳膊也被撞傷了,可她顧不得自己,忙着查看兒子的傷情。當小男孩把手拿開時,我發現他的眼角被撞開了一個大口子。
我急忙返身從包里拿出隨身攜帶的紗布、創可貼,為小男孩包紮了傷口。剛安頓好小男孩,我又發現一位六十多歲的老人也受傷了,他的頭部被劃開了一道很長的口子,傷口很深,—鮮血直往外涌。我趕緊為老人包紮,可厚厚的紗布很快就被鮮血浸透了。老人表情痛苦,無力地靠在座位上。我囑咐老人的兒子照顧他,又忙着去查看其他遊客的情況了。
我發現,除了小男孩和這位老人的傷勢較重外,還有不少人受了輕傷,大都是撞傷或扭傷,有的人臉被撞破了皮,有的人胳膊被撞出了血,更多的人因為跌倒在甲板上扭傷了腳踝或腰部。整個遊船上亂糟糟的,人們紛紛相互打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們有沒有危險?”“船會不會沉?”我覺得這個時候最要緊的就是讓大家保持冷靜,否則,可能會出現不堪設想的後果,於是,便急忙大聲對船上的人說“我是‘佳之旅’旅行社的董事長鄧佳初,現在,我們的船可能出了點問題,請大家保持冷靜千萬不要亂跑亂動,我這就去找越方船長問清情況,然後及時通報給大家。”
我的話起了一定的作用,混亂局面得到了控制。趁這個工夫,我先到船頭看了一下,這一看不要緊,我心裡只覺得一沉游輪撞到了一塊礁石上,船頭死死地卡在了礁石中,螺旋漿都被撞爛了,整個船身已開始傾斜。那一瞬間,我立刻聯想到了“泰坦尼克號”那慘烈的一幕。
我心裡頓時充滿了恐懼。由於正趕上退潮,海上的風越來越大,浪也越來越高,而且當時正處於颱風多發季節,如果遇到颱風,這傾斜的游輪隨時都有沉沒的危險。更要命的是,放眼望去,茫茫大海中連個過路的船影都沒有,我們向誰求救呢?如果天氣再突然發生變化,必將出現災難性的後果。可為了防止發生更大的混亂,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並決定先對大家隱瞞我們的危險處境,直接去找越南船長。
憤怒,有人要找越南船長拚命
我和隨行的一名翻譯衝進駕駛艙,發現越南船長坐在那裡竟像沒事人一樣。我走過去質問他:“船為什麼會觸礁?”越南船長臉漲得通紅,卻不負責任地回答:“我怎麼會知道!”我說:“如果按照正常航道行駛,根本不可能觸礁。你作為船長,必須對全船128名遊客的生命負責。”然而,越南船長卻還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越南船長的態度令我非常氣憤,我逼近他,想跟他好好理論理論,竟聞到他滿嘴酒氣。我頓時明白了,原來他是酒後駕駛。我憤怒地指着他說:“你把全船人的生命當兒戲嗎?你的命不值錢,我們這些同胞的命還值錢呢,你怎麼可以這麼沒有職業道德?”
越南船長沒有回答我。就在這時,一位中國旅客也衝進了駕駛艙。他一邊對我說“我是海軍”,一邊在駕駛台上查看各種儀錶。突然,他猛地轉過身,直視着越南船長說“你知道嗎,你偏離了正常航道2公里,你是怎麼開的船?”越南船長自知理虧,無言以對。
我對越南船長說:“趕緊用船上的通訊設備與岸上聯繫,讓他們速來營救。”越南船長竟說:“船上的通訊設備早就壞了,根本不能用,我們只能聽天由命了。”一聽無法與岸上聯繫,我頓時有了一種不祥之感。
很快,游輪觸礁並且無法與外界聯繫的消息便在船上傳開了,船上立即炸了鍋。一個男青年猛地跪在了甲板上,仰天哭嚎起來:“秀啊,我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們剛剛結婚,我真不該來旅遊啊!”一位三十多歲的婦女也捶胸頓足道“兒啊,我可憐的兒啊,媽媽就要死了,你以後可怎麼辦啊?”哭着哭着,她竟昏了過去。
船上其他人的情緒立即受到了感染,他們似乎都預感到自己的末日將要到來,不少人抱作一團,痛哭不已,也有人掏出紙筆開始給親人寫遺書。
這時,一陣大風刮來,船身傾斜得更厲害了,遊客們也被吹得站立不穩,船上立即響起了一陣更凄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