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版關羽、曹操、呂布之死
花開花落,花落花開。少年子弟江湖老,紅顏少女的眼角也見到了几絲細紋。這一年是建安十三年,董卓敗亡至此已有十數年了。其時正當暮春三月,江南襄陽城外。
一個年輕的身影站在樹林中,看上去頗具中性美,俊俏而英麗。面紅如霞,烏黑的美髮幾乎及地。身前的樹下倚坐着一個男子,面色蒼白,大限將至。這垂死的男子嘆道:“原來是雲長女俠,這寶貝落到你手,倒也不屈了。”被喚做雲長女俠的姑娘(原來是姑娘)微微搖頭,看着手裡的這柄刀。
這位女俠姓關名羽。河東謝良人。因一頭長發如烏雲瀉地,故表字“雲長”,鄉里皆稱為“美髮娘”。雲長自幼習武,后因被逼婚而怒殺惡霸,逃亡在外,遭畫影圖形捉拿,幸得雲遊神醫華駝子施以“刮骨”秘術,面色變得如晚霞之紅,才逃過追捕。后在涿縣與大姐劉蓓、三妹張菲桃園結義,義結金蘭。三人共興大事,人稱“江湖三女俠”。
前些時三人為亂軍衝散,關羽便四處找尋大姐三妹。近日聽說劉、張二女俱在襄陽女俠呂布那裡,這才匆匆趕來。不意尚未到得襄陽,便遇上曹操領大軍來襲,襄陽郊外喊殺連天,只好暫向樹林中隱藏,以觀情勢。
亂走之下,卻恰好見到林間一人斃命、一人倚坐於樹旁,旁置一刀。關羽看了看,知道那人身中劇毒,無藥可救了,只得餵了他些丹藥,令他提起一口氣來。雲長自報家門,詢問經過,方知是二人爭搶這把刀,因此送命。
關羽將那刀來看,黑黢黢,沉甸甸,便說道:“武學之士,全憑本身功夫克敵制勝,仗義行道,顯名聲於天下後世。寶刀寶劍只是身外之物,得不足喜,失不足悲,何苦來為它送了性命?”那男子怒道:“‘武林至尊,倚天屠龍,號令天下,莫敢不從!’這話你聽見過么?”關羽嫣然一笑,道:“這幾句話我自然聽見過,那說的是十數年前一件大事,又不是真的說甚麼寶刀。便是當年董卓為了自己寵愛的一隻‘天雞’死了,便大發淫威,屠殺了河南尹李膺滿門。當時世人以得李膺接見為‘登龍門’,故此朝野都說董卓‘以一天雞而屠龍’,這便喚做‘以天屠龍’。當年董卓權傾朝野,所以說什麼‘莫敢不從’。”
那男子冷笑道:“非也非也。若真那樣,也當說‘以雞屠龍’,哪有‘以天屠龍’這等文理不通的說法。罷了,我命不久長,就都跟你說了吧。”男子便述說了過往情由。
原來當年司徒王允滅了董卓后,將董卓的一把天下至寶七星刀,熔合了西方精金,鑄造出了七件神兵。分別是‘方天桿’、‘雙飛戟’、“鐵羽扇”、“鴛鴦劍”、“霹靂矛”以及“倚天劍”和“屠龍刀”。其中又以這后兩件最是厲害,被稱為武林至尊。這男子便是董卓殘黨李?,那個死的是郭汜。年前他們兩人在長安襲殺了王允,從他手中搶了屠龍刀,后恐貂禪呂布夫婦來伐,帶着刀逃出長安,四處漂泊。一路上兩人互相防範,同桌而食,同床而睡,當真是寸步不離,但吃飯時生怕對方下毒,睡覺時擔心對方暗算,提心弔膽,魂夢不安。到得襄陽城郊之時,兩人已然筋疲力盡,都知這般下去,終究會活生生的累死,終於出手打了起來。結果是一死一垂亡。
關羽聽了這番話,想象那二人一路上心驚肉跳,死挨苦纏的情景,不由得惻然生憫,嘆道:“只為了一把刀,便送了卿卿性命。真是可憐!”李?聽得此言,忽然眼放異光,嘶聲大叫,向那刀奮力一撲。人在半空,便氣絕身亡,墜落塵埃。
關羽搖頭嘆息,將兩人埋了。正思索如何方能進城,忽然聽到樹林外頭人馬喧嘩,忙提刀在手,循聲而去。
此時,襄陽城外,兩支軍隊正殺得風雲暗淡。其中一支人馬中忽然躍出一騎,急往亂林而去。此人胯下竟是一匹火紅奇獸――異獸赤兔!兔上咬牙忍痛的,正是聞名江湖的襄陽女俠――呂布呂鳳仙!
原來貂禪、呂布這一對神仙俠侶自剷除董卓之後,便雙宿雙飛,行走江湖,素負人望。后二人相助劉表,共同鎮守襄陽。貂禪以十八路“響聾掌”、呂布憑一枝“方天桿”,加上那血紅色的赤兔異獸,數年之間幾御北敵之侮,被鄉間百姓譽為“為國為民、俠之大者”。
忽然一日,中原女王曹操盡提大兵來襲。貂禪、呂布大驚,不知曹操為何突來侵擾。
這曹操乃扶風定陵曹氏之女。其族顯赫。曾祖母即中國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女歷史學家曹大家(班昭),曹大家曾作《女誡》,為後世之訓。曹操之名“操”與字“孟德”即來自《女誡》中“女有四行:一曰婦德,二曰婦言,三曰婦容,四曰婦功”之言,取“女有操行,第一為德”之意。
那曹操借討“黃巾”之機,聚眾起事;后收編數十萬青州“黃巾”軍,勢乃盛大;又巧取了武林至尊的“倚天劍”,遂掃滅群雄,平定中原;攜百萬娘子軍為中原之主。
這一次曹操來襲襄陽,實為郭、荀二位結義妹妹出氣而來。
中原武林原有六大家之說,即“一丁二郭三諸葛,四周五荀六董卓。”後來丁原、董卓俱亡,六大家遂只剩郭、周、荀、諸葛這四家。
這一年,江東橋玄家二公子小橋要設擂台比武招親。二橋雖好女裝,但皆當世美男,素為群女偶像。當下,四大家的年輕一代好手郭佳、荀鈺、周腴、諸葛靚,同赴江東打擂。
這四女武功同在伯仲之間,原難分勝負。不意那周腴巧施奸詐,以詭道贏了擂台,嫁得小橋歸。諸葛靚氣憤填膺,立誓有朝一日必要取了周腴性命,便在襄陽一帶隱居,伺機報復。而郭佳、荀鈺冤苦難訴,一路哭哭啼啼地找到閨中密友曹姐姐,痛訴前情。
曹操原是重情義之人,聞言柳眉倒豎,杏眼圓睜,誓要除掉妖女周腴,將二橋擄回中原,送與郭、荀兩位妹妹。當下高歌一曲“攬二橋於東南兮,樂朝夕之與共”,提兵來犯江南。
那襄陽是江南門戶,首當其衝,乃曹操必攻之處。貂禪當年曾受二橋大恩,如何能忘?因此,雖明知不敵,也只得固守城池,抵抗曹操的百萬娘子軍。只是偏偏此時呂布又懷胎十月,即將分娩,難以助戰。幾戰之下,劉表軍損兵折將。連貂禪也在亂軍中失蹤。
呂布知城不可守,強挺六甲之軀,率眾突圍。不料才出城門,便中埋伏。
但聽得一聲炮響,伏兵四起。為首一員大將,金甲綉袍,頭簪金花,正是曹操曹孟德,座下也是一隻奇獸――乃是千年瘦龜。
當下曹操也不多言,催動瘦龜,掌中掣定那柄神兵――倚天劍,直向呂布而來。此時呂布也只有提赤兔獸,舞方天戟,勉力來戰。
龜兔錯蹬。
叮噹一聲脆響,呂布掌中戟的戟頭,碎裂裂、飛起半空,手上已然只有戟桿了。
原來呂布從王允處得的神兵是“方天桿”,平素里使一路“打狗桿”,端的厲害。後來呂布自覺以一嬌俏女生舞一棍子,殊為不雅,便將桿頭接一戟刃,當做方天戟使。不料平素里使動雖無不妥,今日碰到曹操掌中這一口“倚天劍”,那平常兵刃的戟頭便吃受不住,鏗然而碎。
呂布驟見之下,微微一訝。那曹操卻已第二劍到――原來孟德座下這隻瘦龜有一特技名“龜旋”,能原地隨意旋轉;錯蹬之際,猛可地轉了個180°。一劍刺向呂布背心。鳳仙聽到風聲,閃躲不及,只得運起防身的絕技――衣內纏胸的三丈長布驟然繃緊,如鋼鐵之堅,硬接了曹操一劍。
鏗呲一聲,長布綻開,劍刃將將劃破皮膚――然而劍氣卻融合了神兵之威,斷骨碎肉,分筋割脈!呂布五臟俱裂,口吐鮮血;兩腿猛夾,赤兔飛馳電掣,落荒而逃。
曹操急忙拍龜來追,只是那龜如何追得上兔?看看落得遠了。不料才進了樹林,赤兔忽然不走了。原來兔性貪食,就草上賴食不走;呂布用力催動,只是無用。
曹操在後望見,不禁得意,揮劍作歌,高歌一曲《龜雖瘦》:“神龜雖瘦,壯心不已;老兔無力,志在樹底!”策龜來追。
呂布此時腹痛難當、背創漸劇,駕御不住,翻身從兔上滾落,不禁長嘆:“這一場龜兔賽跑,畢竟輸了。莫非鳳仙命絕此處……倘不能免幸,乞上蒼垂憐,保我腹內孩兒無憂……”當下望定追殺而至的曹操,目眥而咒:“如今害我性命者,異日必死於我兒之手。”曹操哪裡肯理會這些,仗劍殺來。
正在此時,樹林中忽然閃出一人,喝道:“曹姐姐且慢!”光芒一閃,迎向來劍!只聽得光雷霹靂之聲大作。倚天劍被猛力彈回。
曹操大驚,收劍觀看,見寶劍無恙,才放下心來。抬眼觀瞧――來人面紅如霞,英氣奪人,正是昔日在京城見過的關羽關雲長。想當年與此人還頗有來往,曾送她一個發囊以護秀髮。不料今日翻成仇敵!她手裡提的莫不就是寶刀“屠龍”?難怪如此威力……
曹操心思電轉:關羽此來必是隨姐妹來助貂禪呂布――那“大耳恐龍”劉蓓素來單戀貂禪,若是她也在周圍,帶兵來援,我落單在此,卻是不妙;再者倚天屠龍,二寶相鬥,必有一傷;那呂布眼見是不能活了,何必戀戰涉險?當下一聲長笑:“雲長妹子,今日看你面子,我且去了。他日戰場相見,後會有期!”拍龜而去,轉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關羽便要分說,又不知該說些什麼,輕嘆一聲,回過頭來,望向呂布。此時呂布已是腹痛欲裂,汗如雨下。腹內胎兒蠕蠕欲出,偏是不能分娩。
關羽得華駝子傳授,深明醫理,一看便知呂布是難產之症,此時只有剖腹取嬰。只是呂布傷重如此,這一剖腹勢必立時氣絕;但若置之不理,便是母嬰俱亡。一時躊躇難定。
呂布忽然睜眼,一手抓住關羽衣襟:“……孩……兒……托……付……於你…………劉……姐姐……在江……陵…………去……”幾個字說得如負千斤之難,言畢陣痛難當,手指幾欲將關羽<